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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05月14日 星期五 放大 缩小
老屋
  
  不久前,老家传来口信,集中清理宅基地,许久没回老家的父亲,回了一趟久违的故乡。我的老家是一个普通的鲁北乡村,老屋前有一条常年湍湍流淌的大河,河名徒骇,老人常说河水一头连着黄河,一头流向大海。
  老屋所在的宅基地要重新划分,牵涉到表弟的五间北房。那是表弟的父亲,我的二叔给表弟早早预备好的,可一年又一年,表弟没有回过家,房子就一直空着。
  表弟从小就调皮捣蛋,不爱学习,被二叔绑到房梁上用枣树枝子狠狠抽过,也没能改了脾气。可就是这谁说也不听的性子,不知道为啥,高三居然发奋要强,知道用功了,最后高考考上了本省的一个一本。那段时间,二叔乐得天天合不拢嘴。
  表弟上大学的城市,父亲有段时间正好在那里工作。和二叔一起送表弟入学,在二人间、四人间、六人间的宿舍选择上,二叔没有犹豫挑了二人间。二人间一月200元的住宿费,对一个纯靠种庄稼为生的家庭,其实是一笔不小的费用。父亲也曾劝过二叔,可二叔觉得,只要表弟好好学习知道上进,不能让人瞧不起孩子,家里紧一紧就过去了。
  可表弟到底也没能完成学业。后来断断续续地听说,表弟谈恋爱了,退学了,出外打工、做生意,慢慢就没了消息。
  二叔找了表弟好多次,最远去到了广州,只因为听说有人在那儿见过他。每次充满希望地去,又一次次失望地回。我不知道杳无音信的表弟,会不会偶尔想起家乡的父母,但二叔却将对表弟的牵挂变成执念,在老屋的位置盖起了房子。他固执地相信表弟总会回家,不管走了多远,过了多久。
  老屋地基上的新北房,盖得敞亮结实。砖红的屋顶、半米高的护墙石,材料扎实,不惜工本。那是二叔在烈日下侍弄庄稼淌下的汗水,是胳膊上被棉花枝子划出的血印,是给枣树打药时被毛巾蒙住的视线模糊的脸,是渐渐弯曲再也挺不直的脊背。
  人常说,父母在时,人生尚有来处;父母不在,人生只剩归途。孤独的老屋,守着空荡荡的时间,保持等待的姿势,期盼着离家远去的孩子,这不就是我们的父母吗?
  我们慢慢长大,踏在父母躬下身子为我们铺就的路上,义无反顾地离开家。被我们远远抛下的,是再也追不回的时光,和等在光阴里的日渐老去的父母。
  也许生命中真的有太多的无奈、不幸与挣扎,也许远在他乡的表弟也曾在某个夜晚想起老家的大河、老屋和亲人,唯愿每一份期待里都有峰回路转的惊喜,每一缕星光都能照亮游子回家的路。(丁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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